大学的教育本质与功能刍议
曾鹿平
(延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,陕西延安716000)
摘要:教育的终极目的是培养人,大学作为一种高等教育机构具有多种功能,但其最核心的功能还是人才培养。因此大学的本质与功能应体现在人才培养方面:首先大学是训练和培养人的智慧的机构;其次大学是以文化的力量造就学生;第三大学是以培养和谐的人为终极目标。
关键词:大学教育;智慧;文化;和谐
关于对大学的理解,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。古今中外无数的哲人、大家都对这一问题进行过深入地研究,提出了许许多多闪烁着人类思想与智慧光芒的论断。比如我们非常熟悉的蔡元培所讲的:“大学者,‘囊括大典、网罗众家’之学府也”;“大学为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,不可视为养成资格之所,亦不可视为贩卖知识之所,学者当有研究学问之兴趣,尤当养成学问家之人格。”还有梅贻琦所讲的:“所谓大学者,非大楼之谓也,有大师之谓也”。虽然对此我们耳熟能详,但是真正能够理解它的人却是少之又少。因此,关于什么是大学?大学的本质是怎样?这些话题现在仍然是十分热门的话题。
笔者认为,对于大学的本质的理解,首先要从对其最基本的功能——培养人才的角度来切入,也就是说从对大学教育的本质与功能的认识开始。本文想就此问题谈点个人的粗浅看法,借以抛砖引玉。
一、大学是训练和培养人的智慧的机构
对比今天的大学,诞生之初的大学是非常粗粝、原始。然而,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,事物的最初形态都往往更接近它的本质。
现代大学起源于中世纪的欧洲。大学一词原义主要指“一群宿儒先生或一群学生所组合的学术行会。”中世纪的大学主要有法国的巴黎大学、意大利的波隆纳大学,大约形成于12世纪。此后又相继出现了更具现代大学特征的英国牛津大学、剑桥大学,德国的科隆大学、海德堡大学,意大利的萨里诺大学。中世纪大学的教学科目几乎包括了当时所有的知识领域,因而提供的实际上是一种博雅的教育。博雅教育的三大目标是:了解自然、社会和人生;掌握一定的清晰表达、科学方法的训练等基本技能;形成对学问的忠告、宽容的价值观以及作出明智判断的能力。对世界现代大学发展作出过卓越贡献的约翰·纽曼,在他的名著《大学理念》中也明确指出:大学传授的不应该是实用的技术性知识,而应该提供以文理科知识为主的博雅教育,大学是一个培养绅士的地方,是一个“训练和培养人的智慧的机构,大学讲授的知识不应该是对具体事实获得或实际操作技能的发展,而是一种状态或理性(心灵)的训练”〔1〕大学的目的是培养或造就有智慧、有哲理、有修养的绅士;大学的职责就是提供智能、理性和思考的练习。
要理解上述观点,我们首先要明确一个基本前提,那就是知识与智慧的关系。这个看起来似乎很简单的问题,已经被我们的传统文化、传统思维以及应试教育模式搞得混乱不堪。有句话叫“知而获智”并被我们广泛认同,但实际上,这句话在逻辑上存在着巨大的缺陷,没有反映出知识与智慧关系的本质。学习知识是获得智慧的基础与条件,这没有错;但是知识与智慧之间绝对划不了等号。这就像“草”与“牛奶”的关系一样,牛不吃草就不会有牛奶,这是天经地义的。但是“草”与“牛奶”之间绝然不可能划等号,没有“牛”这个本质性的环节,“草”是无论如何也变不成“牛奶”的。在我们的教育中,已经非常过分地强调知识的积累,而又严重忽视如何使知识转化为智慧。这也是为什么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大都是西方的原创,而我们只能引进和出卖廉价劳动力的一个重要原因,我们确实花了太大的力气,堆起了大堆大堆的“草”,并期望这些草能变成源源不尽的“奶”,但因为没有“牛”,“草”永远还是“草”,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由“量变到质变”的奇迹!
这一点出发,我赞同英国教育家亨利·纽曼的观点,即智力的培养本身就是一种目的。因为“智力的培养在于使它能够理解和思考真理”〔2〕当然,我们的教育方针是德智体全面发展,但是在这三者的关系中,我认为智力的培养是基础。这里所说的智力,当然不是一种简单的知识相加或者积累,“而是通过逐步的积累、通过一种心理过程、通过对一种客体的反复观察,通过对许多要领的比较、联合、相互纠正和不断适应,通过运用、集中以及多种功能的共同训练”〔3〕最终才能完成这一智慧。“这样一种能力是科学培养智力的列国。它是一种后天获得的判断能力,是聪明的本领,是洞察力,是智慧,是哲理性智力,是理智的自制的能力和使智力趋于宁静的能力——这些品质并非仅仅来自知识”。〔4〕因而,无论哪一种真理,都是这种智力作用的合适对象。与此同时,智力的全面培养对学习专业和科学是最好的基础。一个人学会了思考、推理、比较、辨别和分析,练就了审美力,养成了判断力,增强了内心的想像力,只要处于这样一种智力状态中,他就有可能从事任何一门学科的研究和从事任何一门职业。这也许应该成为我们衡量一所大学人才培养质量的一个根本的标准,或者说是一所大学最根本的任务。
二、大学是以文化的力量引领社会、造就学生
大学不仅仅是客观物质的存在,从本质的意义上讲更是一种文化存在和精神存在。大学是以文化的力量引领社会,造就学生。从文化的角度看,首先,大学教会了学生怎样思想。大学造就了许多文明的知识先驱,缔造了许多让人敬仰的思想丰碑。能够接受各种思想的熏陶,经常聆听名家教授的直面教诲,无疑是一段不可复制的重要人生过程。大学不仅仅使学生获得记忆中关于思想内容的规模性存储,而是一种始终拥有的自我判断的价值情思和独立思考的文化境界。其次,大学教会学生怎样读书。大学是知识的殿堂,书本的海洋。大学不仅培养学生求知的兴趣,还催生了学生对书籍忠贞不渝的情感和终身的阅读习惯,培养学生独一无二的对知识的热爱和阅读鉴赏能力。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,大学教会学生想象。英国教育家A.N.怀特认为“一所大学特有的功能就是运用想像力获取得知识……大学是富有想像力。否则就不是大学(至少毫无用处)。”“大学传授知识,但它是富有想像力地传授知识”。〔5〕因此。利用大学的这种特有功能,培养学生的想像力,就成为大学对社会履行的重要职责。
想像力是一种无形的智慧形态。它不可能用尺量,用秤称,然后,再由大学教师分发给学生。它只有通过其成员自身也是有丰富想像力的大学进行交流传递。怀特还认为,想像力和学问的结合需要悠闲自在、无拘无束、无忧无虑的气氛,需要多种多样的经验,需要同那些在观点和智力训练上不相同的心智互相激发。还需要在促进知识发展时,为周围社会的成就而自豪的兴奋和自信。
因此,要对学生进行想像力的培养,首先就要改革我们大学目前的管理体制卡的太死的弊端,必须实施以创造性思维为核心的素质教育,给学生更充分的选择自由,让青年学生展开翅膀,去奋斗搏击。
从文化立场上看,运用想像力取获得知识,知识才不会是纯粹的知识。知识作为个人技能,才能激发创新诉求;作为社会建构,才能引发创新冲动;作为话语叙事,才能充盈创新特质。运用想像力去辨查事物,事物将不再是纯粹的事物,他被赋予产生丰富思考和进行改造的全部可能。大学不仅仅使学生获得职业化的知识教育,而且更使学生在更为广阔的文化背景下,内心深处从此被唤醒,并具备了可持续产生的创造性智慧和生活激情。就如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所指出的:“大学生是未来的学者和研究者。即使他将来选择实用性的职业,从事实际的工作,但在他一生中,将永远保持科学的思维方式”〔6〕
三、大学是以培养和谐的人为终极目标
大学教育的目的,更重要的是将学生培养成为担当社会责任,具有使命意识和独立思考以及智慧和能力的知识分子,也就是罗素所称的“对人类苦难痛彻心扉怜悯”的人。《大学》开宗明义: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新民,在止于至善”。“明明德”是指通过教育与熏陶发扬人性中本来的善,培养健全的人格;“新民”指通过教与学的统一,达到修己立人,推己及人,化民成俗,更新民众,改良社会风气;“止于至善”则是指教育的终极目标,即通过教育,使整个社会达到古之所谓“至善”的理想境界。《大学》而后,“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”成了中国知识分子做人的准则和理想追求,也成为了大学教育的社会责任和终极目标。梅贻琦先生倡导大学的通识教育,他认为“通识,一般生活之准备也,专识,特种事业之准备也,通识之用,不止润身而已,亦所以自统于人也,信如此论,则通识为本,而专识为末,社会所需要者,通才为大,而专家次之,以无通才为基础之专家临民,其结果不为新民,而为扰民。”〔1〕潘光旦先生也认为,大学教育的宗旨不止是教人做人、做专家,而是要做“士”——承担社会教化和转移社会风气之责任的知识分子。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也一语中的:“学校应该永远以此为目的:学生离开学校时是一个和谐的人,而不是一个专家。”〔1〕
要达到这样的目标,话题又要回到大学的本质至特征问题,我非常同意对现代大学制度建立有奠基性贡献的洪堡所阐述的观点:“自由是必须的,宁静是有益的;大学全部的外在组织即以此为依据”。〔1〕这里所谓的宁静是一种心理状态,而不是一种自然状态。目前大学所普遍出现的“浮躁”与“骚动”原因就在于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严重缺失宁静的心态,而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大学与现实或者说“尘世”贴的太近,用年轻人的语言讲就是“零距离地亲密”。美国著名学者弗莱克斯明确指出:大学与社会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,不应随俗逐流,大学不是一份温度计,对社会每一流行风尚都作出反应。大学必须经常给予社会一些东西,这些东西并不是社会所想要的,而是社会所需要的。我觉得这话说得很深刻。
总之,培养人才的全面性,追求人的全面和谐发展,这是大学与大学教育之灵魂,也是大学的本质与特征。目前,国内许多大学所大力倡导的人文和科学精神教育,也正是大学本质与特征的逻辑必然。
参考文献
[1]刘琅,桂苓.大学的精神[M].北京:中国友谊出版公司,2004.
[2][3][4]英亨利 .纽曼.大学教育的主要目的[J].北京:新华文摘,2001,(1).
[5]英 A. N怀特海.大学及其功能[J].北京:新华文摘,2001,(1).
[6]德雅斯贝尔斯.大学的观念[J].北京:新华文摘,2001,(1). |